建材之家讯:以前自己在系里当群众的时候,常常喜欢静观每个系主任的行事作风,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些有趣的发现。其中一个比较显著的就是每个人的工作努力程度不同:有的很花心思,有的得过且过。另一个是他们沟通风格的区别:不仅频繁程度不一样,方式也不尽相同。比如有的喜欢发邮件,有的喜欢打电话,有的喜欢单独面对面,有的喜欢集体开会。但是,在高级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,起码大家有一个共识,那就是必须民主管理,不可能“一言堂”、耍权威、搞专制,否则谁也不会服你,更不会尊敬你,主动帮你做事。
但是民主管理这件事,虽然大家都说好,要做到位却并不容易,尤其是当领导自己明确知道要什么的时候。比如,我们曾经有一个系主任,为了系里的发展,特别想招聘一个他个人非常了解的表现出色的年轻教授。很显然,招聘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小事,必须公开透明,在全世界范围内,允许所有具备资格的人申请竞争,然后系里的全体老师参加面试考察,最后集体投票决定。这个系主任既想表现民主,又想把此事办成,所以就事先与大家沟通,并把该教授的履历给大家看,强烈推荐。后来我们按照招聘的流程在面试了数个够资格的候选人后,发现该教授的总体表现确实比其他人要好,就一致同意将他录用。系主任当然很高兴。可是没想到,在我们的录用书发出之后,该教授提出,他的太太也是我们的同行,如果我们也能录用他的太太的话,他才会考虑最后接受我们的录用。其实我们系的老师都知道他的太太在学业上并不出色,完全不够我们的录用标准,因此大家都不以为然。系主任很着急,但又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,就开始动脑筋如何把此事办成。
我记得当时他一个一个地单独找人谈话,甚至还给所有的老师都发了一封邮件,意思是其实这个太太也应该是不错的,而且我们如果不给他太太一个职位的话,那个我们真正想要的教授就不会来了,岂不可惜?这样的私下沟通完毕之后,我们才集体开会投票。没想到许多老师并未被说服,坚持投反对票,结果有一半的老师不同意录用他太太。按照民主决议的原则,显然没有通过。可是系主任却铤而走险,最后擅自决定将其录用!我们后来给这个系主任起了个外号,叫作“假民主”,有的人则干脆叫他“控制狂”(ControlFreak)。
这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,对我的触动很大,也是我在当系主任之后千方百计避免发生的。既然我们相信民主是个好东西,那么就该民主到底,尊重大家的选择,即使这样达不到你个人最想得到的、认为最理想的结果。否则你就干脆提前告诉大家,你是最英明伟大、最有远见卓识、最能准确判断是非的人,不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就可以做出最好的决策。那样的话,也省去了很多繁复的程序,更不会被别人称为虚伪之人,当然,控制狂的名声可能还是免不了的。
因为我自己一向痛恨控制狂,而且偏爱真诚,所以在担任系主任之后,唯一的选择就是民主管理。做了这个选择不要紧,但是真的执行起来的时候,才发现其耗时、劳神的程度大大超出自己的想象。与此同时,由此带来的整个系文化氛围的变化,以及自己内心的踏实、镇定和自信,也是始料未及的。下面我讲一个小故事来加以说明。
这个故事发生在大约三年前。那一年,我们系要招一位战略管理教授。按照长期以来的招聘程序,我们首先成立了由四位教授组成的招聘委员会(系主任不是成员)。等到了截止之后,这几位教授便对所有申请者进行了筛选。他们经过反复讨论之后,决定邀请四位候选人前来校园应聘。委员会将候选人的资料发给全体教授,让大家发表意见。四位候选人的条件都非常好,无论是研究论文的发表还是教学质量的评价都很高,大家都为有高质量的候选人而高兴。于是,我们就安排了对这四位候选人的面试过程:与每一位老师单独的面谈,与院系领导的面谈,与博士生的面谈,以及他们需要做的专题报告(JobTalk),等等。
经过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,我们终于完成了整个过程,到了需要集体讨论进行决策的时候了。按照惯例,我们召开全系大会,让每一位老师都有对候选人发表意见的机会,然后全体无记名投票。在开会之前,我与招聘委员会进行了简单的沟通,了解他们对每一位候选人的想法,记得当时委员会主席与我分享他的意见,很显然他有自己的偏爱G,而我也认为他的判断十分有道理。我们希望其他的老师也和我们一样,都会投G的票。
开会的日子到了,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,除了一位老师要上课之外,全体出席。我让招聘委员会主席主持会议,自己充当普通一员。他首先把四位候选人的简历重新给大家发了一份,然后就其中一位候选人,请每位老师自由发表自己的看法、观察、印象。这样讨论下来,大家一致公认有两位候选人我们将不予考虑。然后我们就集中讨论G和另外一位候选人J.在讨论J的时候,大家都认为他各方面都还行,只是研究的领域比较非主流,专题报告似乎也做得不尽如人意。讨论到G的时候,大部分资深教授都持非常积极的态度,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。但没想到好几位年轻教授指出,G虽然学术优秀,发表论文的数量和质量都超过J,但是感觉上似乎是一个不容易相处之人。换言之,他们对G是否是一个团队协作者表示怀疑。这个判断让我很震惊,因为在我与G的整个交流过程中,从未产生过那样的印象,不知这是哪里的空穴来风。于是我也把我的观察和印象与大家分享。等所有的意见都摆到桌面上之后,我们就开始了匿名投票的过程,然后公开唱票。最后的结果令人吃惊:J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成票;G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成票,但是有三票反对。按照惯例,我们将先录用;如果J拒绝,我们再录用G.
会议结束回到家后,我感觉心里比较堵,但也不知道堵在什么地方;因为从整个招聘流程来看,我们从头到尾确实都是民主的,可是现在选出的这个人又似乎确实不是最佳的,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?正在我反复思考的时候,星期六突然收到了一位资深教授的邮件,强烈直白地说明周五的会议是不公正的;个别人凭借自己对G在半个小时中得到的印象而做出对他人格的全面评价,是非常有失公允的。如果G在这方面确实让我们担忧,我们必须去做更加广泛深入的了解才行,比如去向G过去的同事、同学、老师等了解情况。这位教授平时很少给我发邮件,更别提周末发邮件了,这次绝对是破例了,可见他感觉到的事件的严重性。面对这封邮件,再加上我自己的感觉,我立刻决定在周一召开紧急会议,与系里的十几位资深教授们商量此事的解决办法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需要讨论招聘教授的标准究竟应该是学术成就、教学质量,还是与他人容易相处的性格?历史上不乏性格孤僻怪异的伟大学者,我们到底是选择学术上的同事还是办聚会的朋友?
在紧急会议上,我们重新回顾了整个招聘流程,发现了一个重要缺陷,那就是招聘标准本身的模糊性。事实上,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有过明确的标准,大家都假设了一些标准并且认为这些标准是全体认同的。明确了问题产生的原因之后,我们立刻开始讨论理想的标准应该有哪些,权重应该怎样分配,在流程中还需要加上什么程序才能使评价更客观理性,从而能够选拔出我们认为未来最有发展潜力的优秀学者。这个共识很快就达成了,我立刻将新的招聘流程和标准做成文本,发给全系的老师,征求他们的意见。
与此同时,因为时间的紧迫性,我们需要立刻发出录用信函。
那么到底录用谁?很显然,所有的资深教授们意见一致,G比J更优秀,应该录用G.但是按照全系投票的结果,J的赞成票更多,应该录用J.从另一方面看,似乎资深教授和年轻教授在评价候选人时用了不同的标准。
我最后究竟决定录用谁,反映的不仅是对这二者之间权力的解读,更是对在原先的民主流程基础上产生的结果是否尊重和认可的问题。根据我个人的判断,G比J更具潜力,对整个系的发展有相当积极的作用,这个判断与其他资深教授一致。但是,如果我按照我个人和资深教授的意见行事,年轻教授就会感到我对他们的不尊重,而且势必造成、加深资深教授和年轻教授之间的鸿沟,不利于整个系的团队氛围,破坏系里长久以来的民主文化。
思考再三之后,我决定忍痛割爱,尊重全体老师的意见,录用J.与此同时,为了建立共识,我又召开全系大会,与所有的老师进行面对面的沟通,讨论新制定的招聘标准和流程,对每一条都做充分的商议,对其优点和缺点、长处和短处深入展开,最后在全体通过的情况下,把10条新标准和流程确立下来。从此以后,所有招聘都按这10条开展,没有异议,这两年招聘的结果都非常理想,整个系里的人心也比较顺畅,大家对招聘越加投入。今年的招聘工作也已开始,又到了检验我们的新标准、程序的时候。
从个人这几年的实践中,我体会到实行真民主管理的要素主要有三个:
首先是领导要真心尊重别人的意见。敢于放下自己的“Ego”,不管自己多认为自己正确,在有一定人数反对的情况下,都能够放弃自己的意见。
其次是必须建立畅所欲言的氛围。让每一个人,不管其地位、资历如何,都敢于发表自己的心声,无论自己的意见多么与众不同,都敢于在会上表达出来。
最后就是领导必须有耐心。无论是对旧的制度进行修改,还是要建立全新的体系、制度,都要花工夫,事先做大量的信息搜集和调查研究工作,并且遵守民主的流程,听取所有人的意见,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建立共识。
民主管理虽然麻烦,但这种麻烦似乎还是值得的,因为它换来的是一个更公正的程序和更公平的结果,也是一个更舒畅更能培养翁主人意识的工作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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